“花五百万打造大学生村官”是村民自治怪胎

2013-4-24

通过制度体系的自我清洁，那些“经济能人”试图以个人财富诱导村民选择的努力可能会成为一相情愿——在一系列磨练之后，村民会发现，“经济能人”可能带来的巨额财富虽然对于打通村庄发展中的经济栓塞有着重要作用，但是当这些资金被蒙上了浓重的个人或者家族色彩，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增进全体村民的公共福利，但这种“资本入股权力”的模式所隐含的负面效应也是显而易见的。
2009年1月，时年19岁的陕西安康学院大二女生白一彤当选该省清涧县高杰村镇高杰村村委会主任，曾经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3年过去，白一彤一路走来，激赏、期待、质疑也一直追随着她。2011年12月28日，高杰村村委会换届选举，白一彤成功连任。然而，3年来，为了打造这样一个女村官，完成其初次竞选时的承诺，白一彤背后的家族已经投入了五百余万元(1月31日《华商报》)。
大学生村官白一彤的故事是当下村民自治制度投射下的一幅非典型图景。曾几何时，参选者的个人经济实力成为其角逐村官职位的重要筹码，财富成为村级选举中最有竞争力的一张“拉票王牌”。“家而富则仕”，一时间成为许多乡村“经济的能人”的热门选择。
但严格意义上说，白一彤尚不能跻身“经济能人”行列。剖析这个案例，我们会发现，与其说她是一个大学生村官，不如说是以雄厚的家族资本为养料，在财富资源相对贫瘠的乡村社会土壤上，发育出的一个怪异样本。虽然我们尚不能推论出她对村官职位的谋求，系于其上的只是家族利益，但毋庸置疑的是，白一彤给村民所带来的这份沉甸甸的“礼物”，让她这个外来人彻底颠覆了高杰村的选举格局，让那些与她一同竞选的人深深感受到了资本的强大力量。
在目前的基层选举生态之下，经济后盾成为左右选举结果的重要变量，其中原因种种，利弊亦要辩证分析。“经济能人”参选村官的动机各不相同，有人的确是抱着造福一方乡亲的美好愿望，也有不少人心怀不可言明的“小九九”——或者盯上了国家的支农惠农资金，或者看中了城镇化过程中村委会权力的巨大寻租空间，试图从不断做大的集体经济蛋糕中分得更多私利。于是，不时出现的选前一套、选后一套的“双面村官”成为戕害村民自治制度肌体的重要因素——这些人当选后自食其言，将言之凿凿的竞选承诺抛之脑后，沦为其家族或某些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其言、其行，无一不与村民自治制度的原则和宗旨背道而驰。
然而，在经济利益的诱导之下，一些心怀鬼胎的“经济能人”能够通过一人一票的村级选举，名正言顺地攫取权力——虽然这种可能性无法消除，但却不能因此将矛头仅仅指向选举制度本身——只要没有贿选、暴力等违法行为玷污选举的纯洁和公正性，那么选举结果所体现出的民意始终是神圣而不容亵渎的。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在选举中，村民对于“经济能人”所表现出的某种偏好，即使事后证明这种选择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我们也不能简单指责部分村民见利忘义、“举钱不举贤”。
然而，无论是依靠“经济能人”打出一片新天地，还是由大学生等外来村官一展拳脚，这些乡村治理中的改变，并不能只停留于手段创新的层面，而必须指向村民自治制度的核心之义——在促进生产发展和增进村民福祉的同时，更要让公民意识在村民的头脑中扎根，从而让传统乡村社会的权力运行驶入民主化的轨道。如果根据这一标准衡量，白一彤在第一个任期内的作为尚未能深入到这一层面。
根据上述报道，这次换届，白一彤的支持率只有72%，比三年前的97.6%明显下降。而且，如今的高杰村有了反对白一彤当选的声音。反对者的意见包括：白一彤全靠她父亲在背后撑腰，否则根本干不下去;这些年白家虽然在村子里花了钱，但账目不清，不公开、不透明;她没有接下并好好查一查前任村委会主任的账，没有反腐的决心，至少反腐的力度不够。甚至有反对者跑到镇上告白一彤的状。
发生在高杰村的这些变化，折射了村民对“经济能人”治村能力的认识和评价正在从狂热追捧中回归冷静和理性。这也再次印证了，在严格按照制度运行的前提下，村民在选举环节中“被迷失”的理性选择能力，是可以在村民自治良性运行的过程中获得修正的。也就是说，通过制度体系的自我清洁，那些“经济能人”试图以个人财富诱导村民选择的努力可能会成为一相情愿——在一系列磨练之后，村民会发现，“经济能人”可能带来的巨额财富虽然对于打通村庄发展中的经济栓塞有着重要作用，但是当这些资金被蒙上了浓重的个人或者家族色彩，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增进全体村民的公共福利，但这种“资本入股权力”的模式所隐含的负面效应也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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