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治平在青藏高原。资料图片
程治平,一位骨科女博士,非要落户到西藏高原去做医生。她说,没啥,就是喜欢。
程治平,这位26岁的女博士,看上去像个刚刚出道的女侠客。
长长的披肩发并没有让她更妩媚,黑框眼镜,也没能把她的直筒子脾气修饰得文气。她爽朗,甚至有点大大咧咧。在这个繁忙的毕业季,别人都在忙着投简历的时候,她已经往西藏寄了4大箱行李,准备去雪域高原安家落户了。
7月10日,这位急性子的姑娘耐下心来,在网上折腾了一下午,终于买到从北京开往拉萨的T27次火车票,它将带着她,奔赴高原,开始她梦想里的生活。
(一)
她是毛遂自荐要落户西藏的。为了这个,她还费了很大劲儿。
2005年,程治平考入南方医科大学临床医学八年制(本硕博连读)专业,成为这里创伤骨科唯一的女博士。今年一拿到学位,她就直接把简历投到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要去拉萨做一名骨科医生。
他们这批学生很抢手,大家不是出国,就是留在大城市的知名医院。而她,这位多年的“优秀学生”、“学生道德模范”,也可以留在本院或者出国深造,但她不。她只投了一份简历,就是投给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的。
但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不敢要。天津人,小姑娘,骨科博士,这么好的苗子,留得住吗?
程治平铁了心,拿出那股子执拗劲儿,历数自己的优势条件,非要来。医院还在犹豫。面试的时候,犹疑地提了个问题,有没有男朋友啊?她洞若观火,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来西藏找。”医院终于放心了,满心欢喜地收下了这意外“飞来”的人才。
干吗非得去西藏高原呢?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喜欢。
仅仅是喜欢?
仅仅是。喜欢,不重要吗?
但在我们的社会里,大家通常不认为兴趣是个多么重要的事。就有人困惑不解地继续追问。被问急了,她仔细想,想完再次认真地说,就是喜欢。
她的导师叫余斌,是骨伤科的权威专家。别人打趣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弟子,“一拍脑袋”去了西藏。但他理解自己的学生,“学了这么多,总是要找个地方发挥,西藏的确很需要医生。”余斌了解西藏,曾在那里的医疗队工作过,“并且,她决定的事情改不了!”
不过余斌也有些担心。即便陪着徒弟面对记者,他还是忍不住放了“狠话”:“去了就不是‘看看’,回来就是当逃兵!回来没有单位会再要你!”她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会回来?只要不是身体完全不适应,绝对不会!”
(二)
程治平的倔强执拗一以贯之,以喜欢指引方向亦一以贯之。
她当初选择创伤骨科作为专业,也是因为喜欢,也是拼着劲儿“磨”出来的。
创伤骨科是外科中的大科,对医生的力量和体力要求苛刻,根本不愿招女生。但程治平偏偏就是喜欢上了创伤骨科。对,又是喜欢。对于这个年轻、善良、有点单纯的姑娘,喜欢就是最重要的理由。
但那时,她只是对“创骨”单相思。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劝她另谋出路,不要坚持这个专业。但最后她软磨硬泡死努力地成功了。可进了这个专业之后,谁也不愿将她招至麾下。
她决心以实际行动表明态度。她把住宿都搬到了科里,啥苦、啥累她就干啥,一天都不休息。大家都看在眼里。慢慢地,遇到急诊、大手术,师兄们都会叫上她,让她在旁边见习。她还被科里的男医生们笑称为“创骨实习住院总医师”。
到了现在,程治平才敢承认,“当时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私底下不知道流了几回泪”,但她从未放弃。
有一天,她在医院走廊遇到了创伤骨科主任余斌,程治平本以为他压根儿就不认识自己,可没想到余斌主动问:“你就是那个女学生?你可以报我的硕士了。”这一次,程治平又流泪了。
最终,她成为这里创伤骨科破天荒的第一位女博士。
(三)
西藏的家,平面图已经画了好几稿,几近完美。
去西藏工作这件事,她知道有些人说她“一拍脑袋”,她强烈不赞同:“我从来不冲动。从去年开始已经把我家平面图设计好了,连插座在哪里都标记好了。”
她说去拉萨工作是她一贯的想法,有了这个想法后,就没再起别的念头。
她大二的时候去了趟西藏,但因高原反应,两个星期躺在旅馆。反应完了,转一圈,拉萨这个城市就深深刻在了她心里。可是你要她详细说,她就只会说:“哎呀,就是很喜欢呀。”想想又补充两句,“后来又走了不少城市,每个城市都很喜欢。但我不想做那么复杂的选择,还是去最初想去的地方吧。我就是个简单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决定很平常,就像她考大学时填志愿。她说自己生在天津农村,村里人说起读书找工作,无外乎就是当医生和老师,所以她考大学时就考了医学,想将来当医生。
家里好不容易盼出来个女大夫,转眼却远走高原,以后父母要见一面也难。她和家里谈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又请来哥哥帮忙,老人终于同意了。
“这不,一放假我就回来了。”她这两天在天津家中安慰着双亲。对自己做的事,程治平觉得就是随心所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一提到西藏,提到她以后在西藏的生活,她就又眉飞色舞起来,“以后,我家院子里还要种两棵桃树,我要恋爱呀!”(邓圩) |